到“中(zhong)山公园”去,孙中(zhong)山,政治,汗青
□陈(chen)平原
我明明不是(shi)园林或博物馆学(xue)方面的(de)专家，竟然列席“全国中(zhong)山公园保护与传承座谈会”并做(zuo)主(zhu)旨演说，实在有点冒险。不外，云云越界“表演”，不是(shi)没(mei)有原因的(de)。个中(zhong)的(de)神秘在于，我是(shi)中(zhong)山大学(xue)北(bei)京校友会会长，而每年孙中(zhong)山诞辰，中(zhong)大北(bei)京校友会都派代表前来北(bei)京中(zhong)山公园里(li)的(de)中(zhong)山堂献花。
怎样(yang)借纪念先贤来怀想往昔、凝(ning)结通(tong)识、提振决心、奔赴将来，无论古(gu)今中(zhong)外，都是(shi)紧张事项，只不外赞誉(yu)对象(xiang)及纪念要领不同罢了。对于当下我国人来讲，纪念孙中(zhong)山的(de)场合及机构，包含数量浩繁的(de)中(zhong)山路、中(zhong)山铜像、中(zhong)山公园、中(zhong)山纪念堂（馆）等，另有独一份的(de)北(bei)京中(zhong)山堂、南京中(zhong)山陵、广州中(zhong)山纪念堂，和我的(de)母校中(zhong)山大学(xue)。一百(bai)年前，孙中(zhong)山在广州创立黄埔军(jun)校和国立广东大学(xue)，第二年中(zhong)山先生去世，第三年国立广东大学(xue)改名为国立中(zhong)山大学(xue)。眼看着中(zhong)大百(bai)年校庆的(de)正日子邻近，我有机会到场谈论、辨析另一种纪念孙中(zhong)山的(de)政治/文化(hua)标记，也算是(shi)机遇偶合。
以公园的(de)形式纪念1925年3月12日去世的(de)革命前驱(qu)孙中(zhong)山先生，我不知道(dao)哪(na)个最早。但读孙吉龙、林建载(zai)《中(zhong)山公园博览》，个中(zhong)提及我家乡的(de)汕头中(zhong)山公园——“1925年，东征军(jun)进入汕头市，时任(ren)东征军(jun)总政治部主(zhu)任(ren)周恩来发起并由市民大会作为决议，为纪念孙中(zhong)山先生，将筹建的(de)‘中(zhong)央公园’命名为‘中(zhong)山公园’。”周恩来作为东征军(jun)总政治部主(zhu)任(ren)，进入汕头市并最先主(zhu)政的(de)时候是(shi)1925年11月4日，距离孙中(zhong)山去世还不到八个月，此举或允许称开先河。只是(shi)从筹建到完成(cheng)有一段距离，极(ji)大概(gai)是(shi)“起了个大早，赶了个晚集”——汕头中(zhong)山公园正式落成(cheng)时候是(shi)1928年。
1927-1936年是(shi)民国政府(fu)的(de)“黄金十年”，城(cheng)市建设(she)方面，中(zhong)山路的(de)开辟和中(zhong)山公园的(de)建设(she)至关紧张——这既是(shi)意识形态宣传，也是(shi)国计民生落实，兼及政治、经济(ji)与文化(hua)，可谓一箭(jian)三雕。据不完全统计，现在全国共有中(zhong)山路187条，而这些中(zhong)山路大多处于城(cheng)市中(zhong)央位置，十分荣华，可谓城(cheng)市的(de)名片。但要说纪念色彩与流传效果，中(zhong)山路其实不如中(zhong)山公园——前者实用性强，后者更有政治及文化(hua)意味，得当大众聚会会议与休闲文娱(yu)。听说1925年至1949年间共建有中(zhong)山公园267座，历经期间变迁，现在我国大陆存(cun)60多座。
作为一种紧张的(de)城(cheng)市景(jing)观，中(zhong)山公园既有一样(yang)平常公园的(de)绿(lu)化(hua)及休闲、文娱(yu)等功效，也是(shi)百(bai)年我国政治风云的(de)汗青见证。各中(zhong)山公园的(de)兴衰起伏，受大的(de)政治潮水影响，但也各有一本好(hao)念或难念的(de)“经”。梳理(li)这些或命名、或改建、或新建的(de)纪念公园，相识其前因后果，既是(shi)一种汗青叙述，也是(shi)一种将来驰想。浏览孙吉龙、林建载(zai)《中(zhong)山公园博览》，我谈三点感想。
第一，各种中(zhong)山公园的(de)汗青及景(jing)观迥异(yi)。以北(bei)京、上海、荆州三座中(zhong)山公园为例(li)，探索纪念内在及方式的(de)多样(yang)性。浩繁中(zhong)山公园中(zhong)，汗青最为久(jiu)长且名气最大的(de)，当属北(bei)京中(zhong)山公园。不说作为起点的(de)辽(liao)金兴国寺，也不谈社(she)稷(ji)坛的(de)政治内在，单是(shi)1914年被辟为公园面向公众开放的(de)象(xiang)征意义，另有1925年孙中(zhong)山病逝北(bei)京于此停灵，云云深厚的(de)汗青沉淀，难怪其被定(ding)为第三批(pi)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元(yuan)。至于上海中(zhong)山公园与荆州中(zhong)山公园，则代表别的(de)两种偏向。前者建于1914年，与孙中(zhong)山没(mei)有直接关联，其泉源兆(zhao)丰公园1928年方才对华人开放，1944年改名为中(zhong)山公园，至今仍以很好(hao)地连系了英式花园与我国古(gu)典(dian)园林而为人称道(dao)。后者1933年落成(cheng)，园内建有中(zhong)山纪念堂、屈原居、武(wu)侯祠，和纪念关羽在此地挑灯(deng)夜读《春秋》的(de)春秋阁等，也就是(shi)说，归入诸(zhu)多本地先贤，一并加以纪念与赞誉(yu)。作为纪念公园，云云兼及古(gu)今、融汇(hui)华洋、广采博收，我并不认为有何不妥，因其能(neng)够吸收更多游人，也更能(neng)获得地方政府(fu)及文物部分的(de)关照，何乐而不为？
第二，欣赏与孙中(zhong)山活动踪迹有关的(de)中(zhong)山公园。始建于1905年、1928年正式命名的(de)天(tian)津(jin)中(zhong)山公园，孙中(zhong)山自己曾两次莅临并演讲，而且，很多民国紧张人物在此活动，也产生过(guo)很多紧张汗青事件，现为天(tian)津(jin)市文物保护单元(yuan)。始建于1910年的(de)武(wu)汉中(zhong)山公园，原是(shi)私家花园，1927年收归国有，1928年改名为中(zhong)山公园，建有“总理(li)纪念堂”等；1935年为纪念湖广总督张之洞建“张公亭”、抗(kang)战胜利后又立“受降碑”等，现在是(shi)国度重点公园。我更想说的(de)是(shi)我家乡广东潮州名气很小的(de)饶平中(zhong)山公园。此公园建于1934年，专为纪念孙中(zhong)山领导的(de)丁未叛(pan)逆。潮安彩塘华侨许雪秋受孙中(zhong)山指示，于1907年5月22日晚召集一千多人在饶平黄冈誓师(shi)起事，6天(tian)后叛(pan)逆失败，共有343名革命党人庆幸(xing)牺牲。此公园中(zhong)的(de)黄冈丁未革命纪念亭很有特点，不是(shi)高(gao)高(gao)矗立，而是(shi)铺展开来，站(zhan)在长15米、宽7米、高(gao)6米的(de)戏(xi)台前，好(hao)像大幕仍未落下，还能(neng)听见昔时的(de)枪炮声与呐(na)喊声。原亭1977年被毁(hui)，1987年按原样(yang)重修(xiu)，墙面上镶嵌着《黄冈丁未革命纪念亭碑记》和《黄冈丁未革命烈士纪念亭碑文》等。
第三，赞同那些在纪念及休闲之外，突出教(jiao)育功效的(de)中(zhong)山公园。限于主(zhu)客观各方面的(de)因素，不是(shi)全部中(zhong)山公园都重视孙中(zhong)山平生及思想的(de)研(yan)究(jiu)与展出。我注意到沈阳中(zhong)山公园园内有占地500平方米的(de)孙中(zhong)山纪念馆，温州中(zhong)山公园1932年建成(cheng)中(zhong)山纪念堂，中(zhong)间不断改名，1987年在原台基(ji)上重修(xiu)。单看照片，这两座重修(xiu)或重修(xiu)的(de)孙中(zhong)山纪念堂（馆），还是(shi)很派头的(de)。现代史上的(de)中(zhong)山公园，虽(sui)不同于现代史上的(de)孔庙，但约略可见其踪影。都属于纪念性修(xiu)建，但中(zhong)山公园与孔庙（文庙）的(de)最大差(cha)异(yi)，不在献花或祭拜(bai)等外在形式，而在于有没(mei)有连续且强大的(de)政策支撑，和是(shi)否与教(jiao)育缔盟。各地中(zhong)山公园，偶有保存(cun)或曾存(cun)在孔庙的(de)，如浙江嘉兴桐乡的(de)崇福中(zhong)山公园，和广东清远的(de)连州中(zhong)山公园，但二者没(mei)有连接。
中(zhong)山公园当然不宜直接承继孔庙，但借鉴其教(jiao)育功效，我以为是(shi)能(neng)够做(zuo)到的(de)。好(hao)比江苏省江阴市的(de)江阴中(zhong)山公园是(shi)凭据明清园林改建而成(cheng)，1930年改名为中(zhong)山公园，2002年扩建后，变成(cheng)综合城(cheng)市休闲空间，个中(zhong)“学(xue)政汗青文化(hua)区是(shi)全园的(de)重心，它(ta)是(shi)在原江苏学(xue)政衙署(shu)遗址的(de)基(ji)础上创建起来的(de)，集遗址、广场、雕塑、古(gu)民居、雪浪湖为一体的(de)文化(hua)休闲区”。今年6月，我在北(bei)京中(zhong)山公园来今雨轩举办的(de)“到公园去——从1914年到2024年”深度人文对话会上，也对此公园的(de)兼及园林、修(xiu)建与博物馆功效颇多赞赏。
在我看来，各地中(zhong)山公园的(de)汗青有是(shi)非、规(gui)模有大小、人员编制及经费预(yu)算有多寡，很难一概(gai)而论。但若想扩展成(cheng)为城(cheng)市文化(hua)名片，则最好(hao)能(neng)凸显(xian)丰富性与层次感，同时兼及休闲、审美与教(jiao)育，而不仅仅是(shi)纪念。